记忆深处的彭家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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资料图(方阳 摄)
文/刘志宇
时光悠悠流走,可彭家冲的模样,却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,就像老照片,越看越有味道。
老屋前面是块宽敞的地坪,常年风吹日晒,地面被磨得发亮。地坪边有棵泡桐树,笔直地站着,像个忠诚的卫士。旁边围着月季花和芙蓉花,红的热烈,粉的温柔。一到开花的时候,香味飘得老远,路过的姑娘总爱摘两朵别在头发上。父亲常念叨,以前生产队年终结算、开会学习,还有过年吃团圆饭,都在我家堂屋。屋里坐不下,大家就搬着自家板凳,坐在地坪里,说说笑笑,热闹得很。
我成家后回故乡,刚进家门,就听见母亲喊:“志伢子,来,我帮你洗头。”这声音一下子把我拉回小时候。那时,母亲总在老屋地坪的洗衣台边,用屋后皂角树结的皂角给我洗头。后来皂角树砍了,做成了八仙桌,可母亲还念叨:“我这头发好,多亏了皂角水。”大家都笑她找借口。说来也怪,我头发一直没染过,或许真是“遗传”。
夏天的彭家冲,特别舒服。风一吹,暑气就散了。老人们摇着蒲扇,在椅子上打盹;孩子们围着大树追着闹着;妇女们凑在一起,唠着家长里短;蛐蛐在草丛里叫,树叶沙沙响,小河哗哗流。这些声音混在一起,像首催眠曲。
每到晚上,我家地坪就成了欢乐场。我躺在竹铺子上看星星,母亲坐在旁边,慢慢摇着蒲扇,帮我赶蚊子。那张竹铺子,我躺了好些年,磨得锃亮。萤火虫在四周飞,我追着它们跑,妹妹就拿着玻璃瓶来帮忙。装着萤火虫的瓶子,在黑夜里一闪一闪,装满了我的童年。等大家都散了,母亲会先去铺床,把凉席压好,再拿着煤油灯钻进蚊帐,仔细找蚊子。确定没蚊子了,才叫我去睡。这些被母亲的关爱包围的夜晚,是彭家冲最温暖的回忆。
站在地坪上,能看到山冲的景色。春天,稻田绿油油的,风吹过,像绿色的波浪;秋天,稻田金灿灿的,满是丰收的喜悦。几块池塘散落在各处,春天时,水面平静得像镜子;夏天,荷花盛开,粉的花、绿的叶,怎么看都看不够。以前还想着找画家来画画,现在才发现,这景色早就刻在我心里了。
村里最热闹的地方是清水塘。一半池塘长满荷叶荷花,另一半成了孩子们的乐园。几块石条搭成台阶,通到塘里。村里的女人常蹲在石条上洗衣服,棒槌敲打衣服,溅起的水花在太阳下闪闪发亮。夏天傍晚,太阳都舍不得下山。一群孩子排着队往水里跳,我也在里面,水花四溅,笑声传得老远。
大屋山半山腰的人家,都靠着池塘边的那口水井过日子。井在大水塘边上,井口不高。春天井水清亮,一眼能看到底。一到夏天,这井就成了全村人的宝贝。挑水的队伍能排到我家门口,半夜还有人守着打水。村里人都说,这是山泉水,可为啥夏天总不够用,谁也说不清楚。这井就像个小秘密,陪着小山村,直到它消失。
彭家冲的这些事儿,平平淡淡,却暖在心里,不管过去多久,都忘不了。
作者简介
刘志宇,男,湖南浏阳人,湖南省作协会员,湖南省散文学会会员,湘潭市作协理事,雨湖区作协副主席。多篇散文在《中国教师报》《湖南日报》《湖南文学》《湖南散文》等媒体上发表。
标题:记忆深处的彭家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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