资料图（来源：AI制图）

文/李哲

老家门前有一棵桂树，据说是老祖宗亲手栽种的，到底有多少年了，谁也说不清楚。

老桂树躯干粗壮，高达十七八米，从来就没人打理，树冠有点歪斜，算不上漂亮。也许正因为这样的缘故吧，才没有被选调进城，成为景观树。

小时候，我常和小伙伴们在老桂树下玩耍，过家家，躲在树干后偷看小鸟筑巢。夏季的夜晚，在树下摆一张竹床铺，听爷爷讲着古老的传说；看月亮，数星星，进入梦乡……

因年久失修，1976年的一天，老屋摇摇欲坠。危急时刻，年幼的我如有神助，跌跌撞撞地冲到老桂树下。刹那间，老屋轰然倒塌，瓦砾四射。幸有老桂树粗壮的躯干和繁密的枝叶庇护，我竟然毫发无损。我哥哥、另外一个小伙伴和邻家的老娭毑都被埋在了废墟之中。幸亏当时生产队里男人多，社员们闻讯赶来，硬是用肩抬手抠，把被埋的人从废墟底下刨了出来。所幸都只是受了轻伤，并无大碍。

当晚，我家就在老桂树下搭起了临时的茅棚，住了好几个月，直到新屋落成。

听老人们说，那年的桂花开得最少，也没什么香味。

老桂树的皮还可入药治病。我们当地有种皮肤病叫漆疮子，据说是闻了土漆的气味皮肤过敏，红肿，生疮，发烂，很难医治的。有个老郎中，开了个药方，说是用百年的老桂树皮做药引子，熬水喝可以治好。于是乎，得了这种病的人纷至沓来，我家大人们又听不得几句好话，从此，树干上就留下了道道疤痕。所幸的是，土漆逐渐退出市场，家乡再也没有人得这种怪病了。不然，老桂树不知会被割成啥样！

后来，我儿子来到了这个世界。因工作忙，我把他放到老家由父母照看。每到周末，妻子总扯着我回老家。小屁股在老桂树下和小猫、小狗、小鸡逗乐，咯咯地笑着，仿佛一个童话的乐园……

去年中秋，已近天命的我带着老婆、孩子回老家给父母拜节。离家还有一二里地，车窗外飘进阵阵桂花清香，直沁心脾。妻子欣喜地叫道：“啊，真香！肯定是老桂树开花了！”车刚一停稳，妻子就跳下了车，跑到老桂树下，看着满树的金色小桂花，高兴得不得了，使劲用鼻子闻呀、吸啊。

父母亲也都迎了出来。母亲说：“昨晚下了一场雨，今天桂花就都开了，真奇了！”说完，看着年轻帅气的孙子乐呵呵地笑着。父亲已是满头白发，背也有点佝偻，忙着和孙子搬东西。一家人就这样又团聚在老桂树下了。

人啊，要都像老桂树一样多好！历经百年沧桑，依然身体挺拔，枝叶繁茂，花朵芳香，生命力旺盛。生长在山村僻壤，不离不弃，默默地守护着老屋，见证着我家代代成长。

作者简介

李哲，男，中共党员，大学中文系毕业。现任湘潭天易发展集团党委书记、董事长，曾在政府研究室工作多年，屡有文字在《湖南日报》《湘潭日报》和《人民之友》等报刊杂志发表。

标题：老桂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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