耕耘之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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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插(全媒体记者 李新辉 摄)
文/李克强(湘乡)
老家在涟水河畔的湘乡湖山。这里既是我的出生地,也是我成长的故土。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初,我曾继承老祖宗的衣钵,在村里捋锄头把,赶牛屁股,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。
老家在丘陵地带,以种植水稻为主。我父亲是农民,更是耕家。1953年我初中毕业回到农村,父亲对我说:“读了书不等于就不下地了。农民不种田,饿死帝王君,行行出状元!”言外之意,要我跟着他在家里学种稻。
稻田是父亲的最爱。大部分时间,父亲都扑在稻田里。从育种、犁田、耙田、插秧、车水、扯草、抗旱、杀虫到收割,父亲都手把手教我,传授他的技术。他常说:“三年易考文武主,十年难考田秀才。”
村外,袒露着一丘接一丘的稻田,形状各异,大小不一,小则三分,大则三亩。如果是蓄水期,远远望去,这些稻田如一汪汪池塘,清波泛光。如果长成禾苗,和风吹拂,绿浪荡漾。如临近丰稔,则金色匝地,稻穗累累。
稻田是博大的,如父亲的胸腔。父亲格外喜欢犁耙稻田,好像稻田是展示才艺的舞台。看父亲犁田,就像看他在稻田里练书法,一行行清清楚楚,决不潦草,也极少涂改。看父亲打耙,就像工人开压路机,钉耙一过,土块平整,像一本线装书。
俗话说,扶犁容易打耙难。犁地只是松土,打耙是要把泥块整平。犁地用力要均衡,避免把翻上来的土压下去。犁地都这么不容易,打耙就更难了。
耙上面是一米见宽的横木,下面是十来颗尖锐的钉齿。打耙时,双手握着横木,时而提起耙尖,时而压实耙尖。通过调控耙尖,像女人梳头发,将板结坚实的土块划碎,或把柔软的土地理顺。掌耙时,两手要左右晃动着用力,碰到坚硬的土块,还要拼命刺碎。父亲每次打耙时,都是满头大汗。这还不可怕,可怕的是,打耙时,还要和前面拉耙的老黄牛保持一定的节奏。如果忽快忽慢,脚步不顺,尖锐的耙齿很容易扎上脚板。村里耕夫被齿耙刺伤的事故屡有发生,轻则上医院打消炎针,重则成破伤风惹出大麻烦。
父亲教我学扶犁赶牛屁股,可他从来不让我掌钉耙。或许,他根本就不放心我打耙。身子孱弱的我,在父亲心目中,肯定成不了一个合格的农民。或许这也是我拼命读书,想摆脱扶犁打耙命运的缘由吧。
作者简介
李克强,笔名古弓,湖南湘乡人,先后在《人民日报》《羊城晚报》《中国建设报》《湖南日报》《诗神》《小小说月报》等全国数十家报刊上发表散文、诗歌、小小说、小说、杂文集500余件,约60万字,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标题:耕耘之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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